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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董其昌
細節
明 董其昌 行書閒窗論畫 水墨綾本 手卷 一六三六年作
釋文：閒窗論畫。趙大年令穰平遠絕似右丞，秀潤天成，
真宋之士大夫畫。此一派又傳為倪雲林，雖工致
不敵而荒率蒼古勝矣。今作平遠及扇頭小景一以
此兩家為宗，使人玩之不窮，味外有味可也。畫
家之妙全在煙雲變滅中。米虎兒謂王維畫，見之
最多，皆如刻畫，惟以雲山為墨戲，此語似偏，
然山水中嘗著意生雲，不可用勾染，當以墨漬出，
令如氣蒸，冉冉欲墮，乃可稱生動之韻。昔人評
趙大年畫，謂得胸中著千卷書更佳。又大年以宋
宗室不得遠遊，每出一新境，輒目之曰又是上陵
回也。不行萬里路，不讀萬卷書，看不得杜詩，
畫道亦爾。馬遠夏圭輩不及元季四大家，觀王叔
明倪林雲姑蘇懷古詩可知矣。山之輪廓先定，然
後皴染，今人從碎處積為大山，此最是病。古人
運丈許大軸只三四大分合，所以得勢，吾有元人
論畫米高二家畫正如此。畫樹之竅只在多曲，雖
一枝一節無有可直者，其向背俯仰全於曲中取之，
或曰然，則畫家不有直幹乎？曰樹雖直而生枝，
轉節處必不都直也，董北苑樹作勁挺之狀，特曲
處簡耳，李營丘則千屈百折，無漫直樹矣。枯樹
最不可少，時於茂林中見乃蒼秀。樹雖檜柏楊柳
椿槐要得鬱鬱森森，其妙處在樹頭與四面參差，
一出一入一肥一瘦處，古人以墨畫圈，隨圈而點
之，正為此也。畫木樹各有分別，如畫瀟湘圖意
在荒遠滅沒，即不當作大樹及近景叢木，畫五岳
亦然。如畫園亭景可作楊柳梧竹及古檜青松，若
以園亭樹木移之山居，便不稱矣，若重山復嶂，
樹木又別當直枝直幹，多用攢點，彼此相籍，望
之模糊欝蔥，似入林有猿啼虎嗥者乃稱，至春夏
秋冬風晴雨雪之變又不在言也。畫家以古人為師，
已是上乘，進此當以天地為師。每朝起看雲氣變
幻可收入筆端。吾嘗行洞庭湖，推篷曠望，儼然
米家墨戲。又米敷文居京口，謂北固諸山與海門
連亘，取其境為瀟湘白雲卷。故唐世畫馬入神者
曰：天閒十萬匹，皆畫譜也。
丙子 (1636年) 春三月書於青雀舫，董其昌。
鈐印：宗伯學士、董其昌印、玄賞齋
藏印：
御賜繢懋懷柔濟世安人扶景遠堅隆屏翰抒枕體國受蕃釐、
秋醒樓鑑真印、秋醒、樓
陶劍秋 (19-20世紀) 題簽條及二題跋，鈐印七方。
釋文：閒窗論畫。趙大年令穰平遠絕似右丞，秀潤天成，
真宋之士大夫畫。此一派又傳為倪雲林，雖工致
不敵而荒率蒼古勝矣。今作平遠及扇頭小景一以
此兩家為宗，使人玩之不窮，味外有味可也。畫
家之妙全在煙雲變滅中。米虎兒謂王維畫，見之
最多，皆如刻畫，惟以雲山為墨戲，此語似偏，
然山水中嘗著意生雲，不可用勾染，當以墨漬出，
令如氣蒸，冉冉欲墮，乃可稱生動之韻。昔人評
趙大年畫，謂得胸中著千卷書更佳。又大年以宋
宗室不得遠遊，每出一新境，輒目之曰又是上陵
回也。不行萬里路，不讀萬卷書，看不得杜詩，
畫道亦爾。馬遠夏圭輩不及元季四大家，觀王叔
明倪林雲姑蘇懷古詩可知矣。山之輪廓先定，然
後皴染，今人從碎處積為大山，此最是病。古人
運丈許大軸只三四大分合，所以得勢，吾有元人
論畫米高二家畫正如此。畫樹之竅只在多曲，雖
一枝一節無有可直者，其向背俯仰全於曲中取之，
或曰然，則畫家不有直幹乎？曰樹雖直而生枝，
轉節處必不都直也，董北苑樹作勁挺之狀，特曲
處簡耳，李營丘則千屈百折，無漫直樹矣。枯樹
最不可少，時於茂林中見乃蒼秀。樹雖檜柏楊柳
椿槐要得鬱鬱森森，其妙處在樹頭與四面參差，
一出一入一肥一瘦處，古人以墨畫圈，隨圈而點
之，正為此也。畫木樹各有分別，如畫瀟湘圖意
在荒遠滅沒，即不當作大樹及近景叢木，畫五岳
亦然。如畫園亭景可作楊柳梧竹及古檜青松，若
以園亭樹木移之山居，便不稱矣，若重山復嶂，
樹木又別當直枝直幹，多用攢點，彼此相籍，望
之模糊欝蔥，似入林有猿啼虎嗥者乃稱，至春夏
秋冬風晴雨雪之變又不在言也。畫家以古人為師，
已是上乘，進此當以天地為師。每朝起看雲氣變
幻可收入筆端。吾嘗行洞庭湖，推篷曠望，儼然
米家墨戲。又米敷文居京口，謂北固諸山與海門
連亘，取其境為瀟湘白雲卷。故唐世畫馬入神者
曰：天閒十萬匹，皆畫譜也。
丙子 (1636年) 春三月書於青雀舫，董其昌。
鈐印：宗伯學士、董其昌印、玄賞齋
藏印：
御賜繢懋懷柔濟世安人扶景遠堅隆屏翰抒枕體國受蕃釐、
秋醒樓鑑真印、秋醒、樓
陶劍秋 (19-20世紀) 題簽條及二題跋，鈐印七方。
榮譽呈獻
Sandy Y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