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EC景觀焰火表演草圖 - 歡樂頌

蔡國強在當代藝術的座標 從沒有一個亞洲當代藝術家，能像蔡國強那樣，創作項目、展覽地區、出版文獻遍及全球五大洲，不論是亞洲，還是歐美的文化區域都會關注他的藝術創作。亞洲的評論界看蔡國強，認為他創造了完全新穎、根植於東方文化的藝術觀點，足以作為亞洲當代藝術之標準，代表了亞洲藝術的煥發與復興。歐美評論界的主流看法則認為，他的作品對那些熟知當代藝術譜系的人來說，回應了西方藝術議題，讓人聯想到戰後由伊夫．克萊茵(Yves Klein)及約瑟夫．博依斯(Joseph Beuys)等代表的歐美藝術浪潮，在西方戰後抽象表現主義及極簡主義的巔峰絕唱之後，把藝術界的注意力轉向了當下的人文現象和社會議題，亞洲評論在他的作品中看到亞洲的文化體系；歐美評論同樣能在他的作品中看到西方現代藝術的觀念，無論亞洲或是歐美都認同蔡國強的原創性、突破意義及結合傳統與當代的風格，因此，使得藝術家在國際當代藝術的版圖上，有著十分獨特的跨越特質、重要意義和坐標，作品具備跨越界線、同時感動中西的創造力量。 蔡國強這種跨越中西的特質，來源於他寬廣的視野。亞洲藝術家，面對西方現當代藝術的主導話語，大體會採取三種態度︰關注、抗衡、以至超越。蔡國強則另闢蹊徑，他沒有把自己局限於中西單一種的美學傳統，他追求的是「有沒有一種方法可以超越狹隘的東西方比較？有沒有一種更寬泛的語境或是更廣闊的視野？」他超越中西、古今二元對立的思維邏輯，從容遊走、連繫不同的文化元素及思想體系，創造一種能涵蓋全球文化、具普世意義，而又根植於東方智慧的藝術景觀。這種景觀，以遠古至今、永恆漫茫時間意識為縱軸，融會了古今不同思潮；以宇宙星空、全球社會為橫軸，尋找文化對話和融匯的可能性，因此縱橫交織而成一個高遠超闊的視域，以此大視角來重新審視世界。他從普遍人類的視角出發去開掘主題、思考現象，創作也因此能專注於人類社會的普世價值、歷史發展沉澱而來的集體意識，提煉出他的獨特見解，深刻觀照、省思人類當下的生存境況。 從1980年代至2000年近20年的創作，蔡國強抱持上述的藝術理念，創造了《為外星人所作的計劃》、《為人類所作的計劃》及《為20世紀所作的計劃》等三大系列作品及其他獨立的爆破計劃。這些作品各自獨立，分別重現人類歷史中具標誌性的事件、里程碑，探討了不同的概念。來到了2002年，《APEC景觀焰火表演十四幅草圖》賦予藝術家一個創作機遇，為過去眾多獨立作品作一完整的總結和回顧。藝術家應亞太經濟合作組織之邀請，精心設計了他職業生涯以來最大規模的爆破計劃，創作了14幅、主題及美學意義各異、而又能彼此呼應的組圖。14幅組圖分別羅列蔡國強在過去20年創作歷程中曾觸及的重要概念，以14種不同角度及面向作縱深的鋪陳和探索，展現前所未見的深度和廣度，可以說是他創作生涯的巔峰之作。 本年度夜拍便選來14幅草圖中具代表性的三幅作品，分別涵蓋了蔡國強藝術體系中的重要概念，包括︰呈現一種宇宙視角、跨越時空的世界觀，這方面以《太陽系．銀河系》(Lot 1036) 為代表，呼應了《為外星人所作的計劃》的系列。《飛碟》(Lot 1035) 則把思考重點放在人與宇宙星體的互動與對話，能和《為外星人所作的計劃》及《為人類所作的計劃》等連接起來；在主題以外，此作品同時透現了藝術家對繪畫性、線條藝術、抽象風格的美學探尋。《歡樂頌》(Lot 1034)則是少見的具象作品，有嚴謹的形式和構圖，思考人類文明、城市文 化，作品以人類觀點出發重現歷史，正好和《太陽系．銀河系》及《飛碟》等星際的觀點對看。《歡樂頌》也是蔡國強作品群中少見展現中國特有宏偉視野及美好願景的作品，作品和中國這個地域及文化連繫較為強烈，性質上能和2002年以後蔡國強的創作連接起來。在2002年以後，蔡國強便更多進行社會性、針對單一時事、獨特區域的創作項目，如創作於2002年底的《移動彩虹》及《空靈的花》是針對911襲擊事件。因此，從蔡國強的創作歷程來考察，《APEC景觀焰火表演十四幅草圖》有著總結性意義，屬承先啟後性的作品，把1980-2000年間的創作概念作一歸納和總結；作品集中呈現單一地區的獨特文化，傳達中國在邁入21世紀的美好願景，這種創作思考又和2002年以後藝術家社會議題的創作項目有呼應和啟引的關係。 火藥藝術與中國傳統文人畫 《APEC景觀焰火表演》的創作理念是希望藉由「火藥爆破」此一象徵祈福的中國傳統儀式，傳達中國在邁入21世紀的美好願景。《歡樂頌》(Lot 1034) 可以說是眾草圖中最能直接呈現此一創作理念的作品。作品以上海外灘23棟萬國建築物為原型，以焰火的幾何式線條，重現這些建築群的形態，配襯著天空上的萬花璀璨、波瀾壯闊，呈現如中國傳統山水畫中霧氣繚繞的空間想像，展現中國藝術特有的恢宏氣度及浪漫景觀。《歡樂頌》特異於前兩作，屬蔡國強作品中少見的具象、風景作品。蔡國強的作品，特別是早期的，火藥草圖是藝術家概念的圖釋，但逐漸，因為爆破技術的改進及美學理念的成熟，作品有更複離的構圖形式、線條表現及色彩層次，草圖成為具獨立美感的作品，《歡樂頌》畫面具備嚴謹的形式和構圖，可算是這方面最為完整、有代表意義的作品之一。藝術家以精密技術，巧妙地設計不同的爆破力度，配合紙張、石頭和厚紙模板的使用，造成不同的線條變化及色彩層次，既模擬了興盛的城市景觀，也鋪陳了如水墨畫墨色暈染、雲煙繚繞的視覺效果，彷如陳容的《九龍圖卷》(圖1)或是范寬《臨流獨坐圖》(圖2)的無窮空間想像及胸懷氣魄，顯示蔡國強將火藥草圖與中國文人景畫創作傳統相結合的成就。 城市文明 人類歷史的視角 《歡樂頌》在主題方面，可以有更進一步的探討與開掘。作品呈現上海城市景觀，萬花璀璨的盛典氣氛，以城市來思考人類文明及歷史的發展。城市往往是人類文明精華的匯聚之地。人類社會發展之初，有著小規模的部族聚居形態，但當人口增加、人群之間的交往越益絡繹，小社區會聚合成為更大的社區，政治、經濟、文化和科技的成就日漸累積，也就催生了都市文明。中西歷史上往往以城市文明作為文化發展的指標及成就，甚至有城市能發展自身獨特的文化模式，輸出和影響一整個地域和國家。城市之起落盛衰，更成為歷史發展的坐標、人類文明的轉捩點。在蔡國強過去的創作歷程，曾有幾次為城市進行慶典、思考城市文明的創作項目︰如1994年《平安建都一千二百年祭︰來自長安的祝賀》(圖3) 的日本平安古都；2004年《迴光——來自磐城的禮物》(圖4) 是關於中國泉州等中外通商港口城市，《歡樂頌》的創作和上述的作品有一脈相承的關係，都在向人類文明中具代表意義的城市致意，同時象徵了中國民族踏入21世紀的創新展望。作品以單一地方的歷史及文化作為創作靈感，其創作概念在2002年以後有更多的發揮和開展，在這方面來說，《歡樂頌》往下啟引了蔡國強創作的新章節。此作從人類社群的觀點出發，重現人類自身的文明及歷史，和《太陽系．銀河系》的宇宙星體歷史及《飛碟》的人類向外開拓、追尋嶄新生命體驗的歷史等三者並列，人類史、宇宙史和生命史，具代表意義的闡釋蔡國強藝術的宏大體系及歷史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