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群

自1980年起，朱德群常用大型的中式畫筆，以稀釋的油彩刷上許多層半透明墨色，發展出一套嶄新的手法來呈現空間感。創作於1979年的《構圖》(Lot62)表現了大面積的暈染和皴擦，高彩度的面積擴大，跟朱德群十年前標誌性的色彩方塊比較起來顯得更為自由靈動，預示了他其後繪畫進程的轉變。藝術家在畫布上表達不受形態束縛的抽象風景，並配合光影追求繪畫戲劇性的感染力，深褐色系的背景上加入斑斕的色彩如火紅色、白色、橘黃色及鵝黃色等點染，形成對比強烈的畫面，讓作品充滿蓬勃的生命力。作品極具西方古典油畫的神秘感及氣氛(圖1)，富透明感的明暗與色彩漸層衍生出光影，帶有方向性的光線在介入空間的同時亦產生了引導作用，牽引著觀者的視覺起伏。光影幻化的意境加上三聯幅的形式，猶如中世紀祭壇畫般充滿了神聖性的氛圍。這種採取三聯幅的構圖方式在朱德群的創作中實屬稀有。在他深思熟慮的佈局下，作品啟動了單幅畫無法衍生的運動空間，三面畫布蘊含不同的韻律與節奏，透過水平式的交錯共譜出一段動人的樂章。三聯幅亦是英國戰後著名畫家弗朗西斯．培根標誌性的畫作形式，他的作品帶有一種獨具一格的場域性(圖2)，除去傳統三聯畫中關於時間的順序及推演安排，觀者能以移動和非順序的方式去看這些畫；同一系列中的三幅之間互相反映，但無法替代彼此。《構圖》亦猶如攝影鏡頭般截取畫面，鏡頭由一個空間移至另一個空間，最後組成臻妙的完美平衡狀態。此作充分運用了黑色的力量，從深邃的畫面中釋放生命本身所深蘊的內涵，像二戰後巴黎的抽象藝術家皮耶．蘇拉吉的作品，兩者皆以黑色解放色彩(圖3)。蘇拉吉之所以選擇最深的黑色，同樣是基於對光線的迷戀。與這位西方畫家粗獷的筆觸比較而言，朱德群的抽象線條更多了一些細膩與速度感，他以帶書法性的線條詮釋光的律動軌跡，竭力開拓中國筆韻墨趣在西方創作媒材上的可能，讓他於眾多西方抽象藝術家中脫穎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