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1.71

中國文化對於客觀世界的認知，將不以物質形態移轉的東西，視為存在於自然界中的氣。而在莊子的宇宙觀中，天地萬物皆來自氣的聚散變化，一切現象事物因為氣的存在，而有互為流轉的傳遞關係。趙無極在《02.11.71》(Lot 5)中，運用粗細筆觸的層遞與交融，與構圖的疏散和匯聚，模擬了生命之氣的無限流轉。畫面承繼趙無極對構圖一貫的重視，始於左下方邊角前景的大筆揮灑，而後納入畫面中央細膩的筆觸匯聚之處。趙無極少見於同一畫面使用多種色彩，相較於中國古代畫家以筆墨造境，他運用油彩的表現性筆觸而達到乾濕參合的水墨意境，為《02.11.71》帶來靜謐而閑淡的感受。畫面雖帶有中國山水中的靜止氛圍，卻於煙雲出沒之間，保留了筆觸在流動與堆疊之間，均衡且疏密有致的層次感。 「趙無極展現了深沉的天空和鉛灰的海，地平線似乎在尋找著無望的分界線。一個突然而無形的壓縮使它們相連，運轉又重新開始，生命的循環便安穩了。趙無極知道如何捕捉濃淡的進退，巧妙準確如一精密的天平。輕盈的風景成為流動宇宙中的重重疊疊，在過程中色彩越來越輕，直到僅存光線；姿態越來越重，直到僅存形狀…」 節錄自《趙無極在羅浮宮》訪談 趙無極認為中國山水與西方油畫的不同之處，在於油畫不像水墨一樣容易渲染；他欣賞宋代書畫家米芾對於畫面空間的安排，以筆墨點染打破線條成規，創造滄茫迷濛的寫意山水。《02.11.71》因而可見景物一派空濛之感，60年代的強烈線條與色彩在此暈染而淡化開來，成為水墨般濃鬱淡幽的優雅筆觸。1971至1972年間趙無極回歸水墨，以大塊墨跡迅速地暈染於紙上。他自言：「我不太喜歡這種十足的偶然」，卻認為水墨實而足以表達生命的律動。對水墨的嘗試不只影響了他此年的油畫作品，更接續地開啟了趙無極自1980年代開始，以流動性筆觸營造空間氛圍的晚期作品。然而趙無極在《02.11.71》中除去水墨潑灑的隨機性，在似於中國繪畫的淡墨積染與西方繪畫表現性筆觸的層層渲染之間，展現雲氣的變化與蒸騰，將往日激情對立的線條和色彩，融入淡泊的五色煙嵐雲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