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Think, Therefore I Am... A Dog

1980年代初，還在名古屋念大學的奈良美智獨自住在被樹林包圍的組合屋裡，每天一邊將音響放得無比大聲一邊肆意塗鴉，用手邊可得的一切紙張紀錄下靈感浮現的瞬間，並時不時在一旁寫上任性的宣言或正在聽的搖滾樂的歌詞。他曾自述道：「回想起來，那就好像是繪畫日記般，將每天感動的事像寫日記一樣畫下來，這讓我每一天都過得很有意義。」以至於在最後的畢業作品上，油畫系的奈良仍然選擇了他熟悉的彩色鉛筆及和紙代替布面油畫，對於當時油畫專業的學生來說十分罕見。

直至現在，紙上繪畫仍是奈良美智即興表達真實情感的重要工具，在他的創作生涯中扮演不可缺少的角色。本次專題有幸呈現十件不同時期、形式與主題的紙上作品，重現了藝術家生活中有趣的瞬間和細膩的情緒，例如《A Puppy with Green》（拍品編號104）裡被樹木包圍的白色小狗悠然自得的神情像是奈良獨自塗鴉時的自我寫照。隨手撕下的紙張和舊信封都是他即興創作的工具（拍品編號101、102、103、107、108），充滿搖滾樂一般的破壞力和叛逆的情緒。《Live for Moment》（拍品編號106）畫於褐色紙張之上，裡面顫顫巍巍的小孩平舉著雙臂，一隻腳尖點在繩索上努力試圖保持平衡，暗喻充滿不穩定及重重未知的成人世界。

《無題》（拍品編號111）是奈良早期的一件布上作品，創作於其在德國杜塞多夫藝術學院留學期間，是後來反復出現的孩子畫像的前生。吸收新表現主義的觀點，大膽的繪畫性筆觸和暖色調佔據了作品，畫中女孩戒備地握著小刀，一旁與之作伴的花朵卻有半身之高，襯托出她的矮小，女孩與花陷入蕩起漣漪的水中，仿佛身處一場孤獨的夢境之中。奈良的夢游娃娃立體作品最早出現在其1999年的個展上，而由玻璃纖維所制的限量版雕塑《The Little Pilgrim (Night Walking》（拍品編號112）表面更為平滑透亮，娃娃雙手微微向前，輕輕閉著雙眼，仿佛安睡的天使。《I Think, Therefore I Am... A Dog》（拍品編號113）中的主角仍是人們熟知的白色小狗，他曾說"小狗溫馴服從的樣子，不幸地讓我想起童年"。

不論是隻身一人的女孩，抑或是睡夢中的娃娃及小狗，在人們心中都有著溫順孱弱的形象，而奈良並不介意向世人展示他細膩而敏感的內心，反而賦予筆下人物搞怪的麥克風甚至鋒利的小刀作為道具，率真和坦白可謂另一種勇敢。奈良始終保持著當初隨手拿起一支筆就可以隨時隨地將所想的東西畫出來的真摯與熱情，將心中的情感如呼吸一樣真實而自然地記錄下來。這些非常個人的作品仿佛童年的延長線，是其藝術創作的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