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RARE MASSIVE GREEN JADE RECUMBENT HORSE
清十八世紀 青玉臥馬來源: 傳恭王府舊藏,1956年8月1日Spink & Son Ltd.發票1956年5月17日購自倫敦古董商Spink & Son Ltd.英國私人珍藏,現藏家祖母於1956年所購,家傳至今

18TH CENTURY

細節
清十八世紀 青玉臥馬

來源:
傳恭王府舊藏,1956年8月1日Spink & Son Ltd.發票
1956年5月17日購自倫敦古董商Spink & Son Ltd.
英國私人珍藏,現藏家祖母於1956年所購,家傳至今
16 1/8 in. (41 cm.) wide, carved zitan stand
來源
By repute, Collection of Prince Kung (1833-98), according to Spink invoice.
With Spink & Son Ltd., London, 17 May 1956.
Private English Collection, acquired by the vendor's grandmother in 1956, and thence by descent within the family.

拍品專文

神閒境亦空: 十八世紀碧玉雕
蘇玫瑰 (亞洲藝術部資深國際學術顧問)

這件造型敦碩、栩栩如生的碧玉卧馬不愧為稀世之作,其原因有三。首先,雕琢此馬所用的玉璞定然體積碩大;其二, 承接活計的玉作生動刻劃了馬兒安然閒卧之姿,但亦捕捉了其神駿的一面,其中又以馬首的描寫格外傳神,望之儼然而恬淡自得;其三,據說此乃道光皇帝 (1821至1850年在位) 第六子恭親王的舊藏。本拍品雍容華貴,且造型碩大、工料俱精,在在俱屬皇親貴冑珍藏之特徵。

自古至今,中國人民常將駿馬與功名、帝王將相相提並論,自青銅時代以降,馬在精神和藝術層面的魅力絲毫未減。馬之所以備受重視,蓋因牠是行獵、運動和儀仗隊的座騎,但首要原因可能還是用作戰馬。在中國境內外的戰爭中,戰車和騎兵用的馬匹均發揮了關鍵作用。時至漢代 (公元前206至公元220年),中原引進了著名的西域大宛馬。此類名駒以速度、力量和耐力見稱,有「汗血馬」之稱,又因日行千里而名「千里馬」。在唐代 (公元618至907年),馬是軍事實力和保疆衛土的關鍵所在,所以馬政被視為國家大事。唐初馬匹數量銳減,但得益於制度嚴謹的配種站,建國短短五十年內,其數目已從五千匹回升至706,000匹。這些馬場散佈甘肅、山西和陝西境內,每個馬場理想的牧馬數量為五萬匹,120匹為一群。牧場更將飼養的馬匹與精心挑選的中亞各地名種交配,以提升其力量和靈敏度。尤須一提的是,唐代朝廷曾於公元703年獲得若干阿拉伯名駒。據鮑維珍 (Virginia Bowers) 指出:「作戰、狩獵和打馬球用的良駒體型魁梧,高約十六掌。牠們雖比現代純種馬粗壯,但腿細、敏捷且精力充沛,與當今的使役用馬迥然有別。當年有一位馬球手獲悉章懷太子墓壁畫的『粗壯』馬種竟如斯機敏靈活,亦為之讚嘆不已。此類唐代名駒體型粗壯,具羅馬式鷹鉤鼻,與當今典型的阿拉伯馬頗有出入,但接近薩珊王朝時的坐騎。據許多專家推測,牠們應是波斯阿契美尼德王朝名駒尼斯恩『御馬』的後代,見於波斯波利斯城圖像記載。」 (詳見鮑氏所撰頁27、32,載於《Asian Art》1991年冬季刊。)

唐太宗 (公元626至640年在位) 墓前飾大型石馬,馬之貴重與地位之高於此可見一斑。朝廷向來重視御馬的品種和策騎之用,歷朝歷代無不如是,故以馬為題的作品散見於各種藝術形式。馬經常入畫,此風元代尤盛,同一類的題材經久不衰。及至清代乾隆年間 (公元1736至1795年在位),單從貢馬圖和耶穌會教士郎世寧 (1688至1766年) 奉旨創作的駿馬圖數目之多,已足證朝廷對馬何其重視。其中一部份更為名駒單獨作畫,並題有皇上賜名。

早期玉馬的傳世之作屈指可數,倫敦維多利亞與艾伯特博物館藏大型漢代玉馬的馬首與殘軀屬特例,部份原因是大塊玉璞可遇而不可求。大型玉馬泰半創作於晚明和清代,但即使跟大多數明清例子相比,本拍品的體積依然突出。1975年,倫敦曾舉行《Jade Throughout the Ages》展覽,其圖錄作者提出了一個可能性,即展品中的上乘玉馬和玉牛俱「…… 來自京城之內的殿宇樓觀。」作者續稱:「諸多玉馬尤為可觀,蓋因摹寫細緻入微,藝術表現形神俱妙,雕作者將駿馬悠然閒卧卻又凝神戒備之態刻劃得惟妙惟肖。」(前述著作《Jade Throughout the Ages》頁118)。此言頗堪玩味,因為本拍品與展品中的兩件玉馬 (展品編號391及394) 有許多共同特徵,而且俱用異常碩大且色澤美觀的玉料雕琢而成。

本拍品於1956年易手之際,註明原屬恭親王舊藏。恭親王 (1833至1898年) 名奕訢,在十九世紀下半葉的中國可謂權傾朝野。1860年簽訂《北京條約》後,奕訢力主設立「總理衙門」,在當時波譎雲詭的歷史背景下,承擔了斡旋對外關係的重任。恭親王執掌總理衙門,後獲慈禧 (1835至1908年) 和慈安 (1835至1881年) 兩宮太后加封議政王,掌控國內外事務大權。但終因倡導現代化和維新,奕訢與慈禧齟齬日深,1884年終被革職,自此深居簡出、不問政事。

道光皇帝於1850年駕崩,眾人無不以為繼位者是更具才幹的奕訢,殊不知先帝屬意的卻是其兄奕詝 (1831至1861年,道光第四子),奕詝登基後年號咸豐 (1850至1861年在位),「咸豐」含「天下豐足」之意。遺詔雖指定奕詝為王位繼承人,但同時也加封奕訢為恭親王,「恭」者,敬也。如此一來,恭親王享有爵位附帶的一應特權,而咸豐帝更因之忠心耿耿,於1852年賜以內城前海最具規模的宅邸之一,以示嘉許,該座美輪美奐的府第即「恭王府」。此處乃乾隆寵臣和珅 (1750至1799年) 所興建,和珅位極人臣、驕奢無度,其住處多仿紫禁城宮中樣式,成為日後嘉慶帝 (1796至1820年在位) 將之治罪的罪狀之一。和珅房屋雖僭侈逾制,但其園寓點綴美不勝收,故身後得以保留。恭親王獲賜此宅後,不惜重金裝點佈置,有京城第一宅之美譽。

恭親王的藏品之精聞名遐邇。他本人眼力卓犖,更具備庋藏佳作的權勢與財力。他於1898年辭世,其孫溥偉 (1880至1936年) 繼承了爵位和王府,人稱「小恭王」。1912年,清朝滅亡翌年,溥偉決定變賣王府大部份珍藏,為復辟籌措資金。1912年1月17日,溥偉日記中提道:「歸而稟請堂上,以時局至此,後變不堪設想,擬毀家以紓國難,堂上允之。遂盡出古畫古玩,抬商變價。」

最終,王府決定將變賣珍藏一事,交由日本古董商山中定次郎辦理。1913年2月27日至3月1日,紐約的美國藝術協會代山中商會拍出536件藏品,圖錄標題為《The Remarkable Collection of the Imperial Prince Kung of China: A Wonderful Treasury of Celestial Art》, 1913年3月5至6日於倫敦再拍出211件藏品。紐約拍賣圖錄前言有一段對恭王府的描寫,讀之令人悠然神往:「其京中王府位於皇城西北面,高墻深院,墻內古樹參天,巍然屹立,望之氣派非凡。自王爺去世後,直到去年夏天洽購藏品的買家登門為止,此處重門深鎖,對來者諸多限制。府內用膳之處格外寬敞,一應陳設俱按其吩咐予以封存,半截香煙亦維持原狀。訪客穿過王府內的重重院落,眼前終於出現一排可容納三、四百侍從的居停之所,另有府中僕役住處。居中有一座形似廟宇的雄偉建築,專用於接待貴賓。左方遊廊通往用膳的大廳,再穿過中央園林,右側是附設展廳的小型書齋。在此建築物的後方,過了園林正中便是藏書閣,左右兩面卷帙浩繁,而展示的藏品以青銅器和玉器居多。步出藏書閣,不遠處有一座氣魄雄渾的L形兩層建築,箇中的奇珍異寶多不勝數,稱之為藝術館亦不為過。過了此座藏寶閣,有一道石拱門通往園林,園內有品茗、待客之所在和邀月台,映入眼簾盡是奇花異樹。此處頗得天然之趣,且藝術瑰寶捬拾皆是,若得數週徜徉其間,定然樂而忘返。」

是次拍賣的玉馬工料俱精,不難想像昔日置身恭親王藏書閣或藏寶樓的情形。此物雍容華貴,卻又不失淡雅蘊藉,遙想當年,很可能是恭親王書齋的陳設,以便閒來品鑑把玩、再三細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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