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 FENGMIAN (1900-1991)
弗朗西斯 · 劉 · 德 女士珍藏
林風眠 (1900-1991)

湖畔

細節
林風眠
林風眠 (1900-1991)
湖畔
水墨 設色 紙本
66.6 x 66.4 cm. (26 1/4 x 26 1/8 in.)
約 1960 年代作
款識: 林風眠 (左下)
藝術家鈐印兩枚
來源
劉翼凌先生直接得自藝術家本人
弗朗西斯· 劉· 德女士 購自上述收藏
現由前藏者家屬收藏

榮譽呈獻

Sylvia Cheung
Sylvia Cheung

拍品專文

新東方美人圖——林風眠、常玉、丁雄泉

中國古代書畫的草圖多是以水墨白描物象輪廓,排置人物和背景之間的構圖,佈局與通篇的氛圍、意象尤為重要。反觀,古代西方草圖多以鉛筆、炭筆起稿,追求對人物五官、姿勢的勾勒,練習如何如實反映光源和大自然,所探討的是具象的呈現。常玉、林風眠、丁雄泉對仕女的詮釋與東方美人圖的觀念一脈相承。他們都曾留學海外,親身經歷西方現代主義的藝術流派遞嬗,掌握抽象藝術崛起的來龍去脈。他們沒有因此而盲目追求寫實或全然抽象,而是關注如何調動佈局、筆法、用色去捕捉人像的氣質韻味, 融入西方技法或媒材,展現蘊藉胸內的東方審美眼光。

觀乎歷代東方美人圖,一概首重人物精神、造形神態是否「氣韻生動」。中國古代繪畫致力以簡約的線條、低限的色彩去塑造人物情態氣度、轉瞬間的喜怒哀樂。對肌膚質感、輪廓形體的雕琢,和講求光影、線條有多準確這種細節的真實性,往往更貼近西方藝術的傳統表現主題。這種美學範式其實在東西方寫生的形式中可見一斑。

華夏文化的人物畫起源於夏商周三代以前,自漢朝起逐漸興盛,從古時的忠臣孝子倫理畫像、宗教道佛畫,擴展至宋後充滿文人趣味而怡心悅目的人物畫。東方藝術家的美人概念經過歷朝變遷,又受西方裸女寫生習作的影響,仍能保留最核心的東方美學價值。佳士得隆重呈獻一系列前輩藝術家圍繞仕女、女體的精品之作,探討常玉、林風眠、丁雄泉等二十世紀先鋒藝術家如何革新仕女人物畫而豐富東方美人的涵義。

林風眠突破傳統水墨繪畫的用紙,刻意由卷軸畫轉為正成形的紙本,當中的仕女身體大多佔據整幅構圖,而非如傳統卷軸中只佔一隅。構圖中的女體除了出現在傳統奏樂、梳妝場景,亦有西方常有的側臥裸女、坐姿女體。如果說西方的側臥裸女擅於表達人類對肉體和慾望的歌頌,林風眠的斜躺仕女所讚美的,便是東方女性獨有的婉約空靈氣質。林風眠的線條不僅描繪出女體的曼妙姿態,更高明之處是仕女如何與靜謐的背景互相交融,捕捉東方女性的含蓄美感。

林風眠所作《綠衣仕女》(拍品編號362) 和《湖畔》 (拍品編號363)乃著名書法家劉翼凌(1903–1994)的女兒——弗朗西斯・劉・德(Frances Liu Dea, 1938-2018) 之收藏。劉翼凌與林風眠為多年好友,交情深厚。劉氏和他的七位子女收藏了大量林風眠作品,顯見劉氏家族對林風眠誠摯由衷的欣賞,並對其藝術生涯的支持。

劉翼凌與林風眠於廣東省立梅州中學結識,在重慶時,彼此亦有往來,後因政局不穩,到了七十年代, 劉翼凌與林風眠才重新聯繫,並收藏他多幅作品。劉亦曾入讀復旦大學中文系,因與陳樹人兒子陳複為同學關係,而認識陳樹人並擔任他的秘書。陳樹人乃著名嶺南畫派藝術家兼國民政府政治家,對劉翼凌十分賞識,曾邀請他為其出版作品撰寫前言。此外,劉翼凌曾擔任達卡大學中文教授,在移居美國前,他曾居住香港,從事文字宣道工作,參與多份宗教雜誌,如《燈塔》,之編務。

林風眠兼具中西藝術文化觀,是中國當代藝術的關鍵人物。他曾擔任北京國立藝術專門學校校長,更創辦了國立杭州藝術專科學校(即現在的中國美術學院)。

林氏不但是劃時代的藝術家,更想方設法地革新中國的藝術教育。林風眠主張「宣揚屬於全國所有階層的藝術, 並邀請了齊白石和安德烈・克羅多(Andre Claudot)來校講學,將他們各自的繪畫風格教授於學生。林風眠作育英才無數,啟蒙了一整代的藝術家,包括吳冠中、朱德群、趙無極。

林風眠以充滿節奏感的筆觸,獨特地運用色彩和水墨,將東方女性温婉高雅的氣質展現於《綠衣仕女》中。林氏亦參考了唐丶宋時期的陶瓷造型和當代西方藝術,令觀者從畫中斜倚的女性感受到彷如夢般難以觸及的美麗。在《湖畔》中,林氏將水墨和色彩重疊交織,令饒富詩意的秋天景躍然紙上。色彩和水墨的交疊不單使柳樹的形象鮮黃茂密,同時正因為這種媒介的特性,令樹葉看起來輕盈精美。林氏刻意將畫中遠方島嶼丶水邊小屋和湖中流水,水平地分佈在正方形的畫面之中。這種平衡的構圖方式,令畫面更靜謐平和。林風眠曾說:「中國藝術之所長,適在抒情」。《綠衣仕女》中包涵著一眾鑒賞家在林氏人物畫內所追求的特質,同時更是林氏將東方女性氣質和當代美學交融貫通的典範之作。和《綠衣仕女》相較之下,《湖畔》更是婉約地帶出林氏的懷愐之情,懷念著昔日家鄉──一個林風眠丶劉翼凌丶弗朗西斯・劉・德 (Frances Liu Dea) 有著共同回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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